▲法国环卫工人正在清理街头垃圾桶。视觉中国

在法国，一种叫做门房的职业在垃圾分类过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笔者前些年刚到法国工作时，垃圾分类这项技能就是由我的门房教会的。之后在巴黎工作生活的数年里，在他的帮助下，我从一个垃圾分类的初学者，逐渐适应了法国的垃圾分类的生活方式。

法国是欧洲最早推出垃圾分类制度的国家之一，早在1884年，巴黎市政府就规定所有街道必须设立公共垃圾桶，并以此为契机逐步建立了垃圾分类投掷的制度。

法国的垃圾分类分为三类，第一类是玻璃、瓷片类垃圾；第二类是纸张、塑料、铝罐等可回收垃圾；第三类就是其他垃圾。法国的部分城市有针对垃圾分类的处罚制度，不按分类投放垃圾将被处以35欧元（约合260元人民币）的罚款。

然而制度是一方面的，在具体的执行领域，如何增强垃圾分类的可操作性更为重要。

门房协助住户垃圾分类，并与垃圾车对接

在巴黎，并没有许多类似于上海的大型小区，大多数建筑按照门牌号划分为独立的单元，且楼门直接临街。每个独立的单元大概有10到20个住户，每个单元会设置一名门房。这个门房是由物业公司雇佣的，多数就住在本单元的一层，有些则住在附近，每天过来上班。

门房的职责类似于上海的楼长，有管理本单元的职能，除此之外门房还有打扫卫生、分发信件、保障安全等服务职能。

而协助住户进行垃圾分类，并与市政垃圾车的工作进行对接也是法国门房的重要职责之一。

▲法国街头的垃圾桶。资料照片

我在巴黎工作时，租住了十六区塞纳河边的一个安静的公寓，房子是建于1904年的巴洛克式建筑，一共7层，一个单元只有12户居民。单元的门房叫玛丽娜，来自罗马尼亚，她是一个23岁的年轻妈妈，和老公一起在法国打工，她的法语带着一些口音，但为人十分热情，工作也很认真负责。

每天早上，她都会在垃圾车到来前将单元的三个垃圾分类箱推到街边，之后会有垃圾车开来，工人将不同颜色的分类垃圾箱推至垃圾车后部对应颜色的卡槽上，就像给打印机安装墨盒一样，垃圾车会抬起垃圾箱自动完成倾倒，将三种不同类型的垃圾倒入翻斗内三个不同的容器，完成垃圾分类装运。

在我搬进来后的第一个早上，玛丽娜就敲开了我的门。她很认真地对我说：“先生，你的垃圾投掷有错误，我必须告诉你正确的方法。”

我很疑惑，虽然在国内没有系统的垃圾分类，但我自信投掷是正确的，因为垃圾箱上有明确的法文提示，而我完全理解并且照做了。但玛丽娜还是指出了我的细小错误并告知了我法国垃圾分类的细节。

玻璃瓶有专用垃圾箱，这个很法国

首先是玻璃、瓷片类垃圾。

法国人爱喝酒，红酒和啤酒消费量都很大，这会产生很多玻璃瓶，法国的玻璃投掷垃圾箱是一个口小肚子大的容器，投掷口有橡胶软垫，易于玻璃瓶进入，又能很好地防止玻璃碎渣飞溅出来。玛丽娜告诉我，投掷玻璃瓶必须瓶盖分离，里面只能投掷没有铁盖或者木塞子的玻璃瓶，而且要重重地扔进去，让玻璃打碎，这样有利于节省垃圾箱内的空间，也有利于垃圾车回收。

▲具有法国特色的专门回收玻璃的专用垃圾箱。资料照片

其次是可回收垃圾。

玛丽娜将我已经放进垃圾桶的快递纸箱和易拉罐取出，将快递纸箱拆开后压瘪，再将空易拉罐踩瘪。她告诉我，12户居民只有两个可回收垃圾箱，垃圾车一周才收一次，如果不将空纸箱和易拉罐压瘪，那么两三天两个箱子就都会装满。有时纸箱子太大，玛丽娜就将纸箱码整齐绑好放在固定位置，为可回收垃圾箱腾出更多的空间。

玛丽娜还告诉我，酸奶瓶或者盛放番茄酱的塑料瓶如果没有仔细清洗，不要放进可回收垃圾箱，而是应该直接放入其他垃圾，因为这些塑料容器难以清洗，放入可回收垃圾反而会造成其他可回收物的二次污染，提高垃圾回收的成本。

第三是其他垃圾。

其他垃圾的垃圾桶上注明，如果你对于垃圾的类型存疑的话，请投入其他垃圾。然而其他垃圾的垃圾箱也并不是什么都能放，旧家具、旧电器、建筑垃圾以及有害垃圾都不能放入其中，因为带有三种垃圾分类容器的普通垃圾车并不能接收以上垃圾，接受旧电器、旧家具、建筑垃圾或者有害垃圾的垃圾车会在每月的指定日期上门收垃圾，因此产生以上垃圾的住户必须提前与门房沟通。

为了让居民更容易倾倒垃圾，法国不同种类垃圾桶的颜色也不一样。

微信公众号“外研社法语”的资料显示，绿色的垃圾桶是玻璃类垃圾桶，主要回收：玻璃瓶（包括葡萄酒瓶，果汁瓶，橄榄油瓶……），罐子，玻璃制品（水杯，酸奶罐……），碎玻璃片、镜子、灯泡、暖瓶等等。

▲图示来源：外研社法语

黄色的垃圾桶是报纸和纸箱类垃圾桶，主要回收：干净的废纸盒（不要有披萨或者食物的残渣），废旧纸箱，报纸、书本纸、包装用纸、办公用纸、广告用纸、纸盒等等；蓝色的垃圾桶是金属类垃圾桶，主要回收：易拉罐、铁皮罐头盒、牙膏皮等等；这两种垃圾桶都是收集可回收垃圾。

▲图示来源：外研社法语。

灰色的垃圾桶是混合类垃圾桶，主要回收：厨余垃圾，脏的包装，空的酸奶罐，泡沫塑料的托盘，等一切非其他分类垃圾桶里的垃圾。

实施时间较长，取得良好的效果

每个国家或地区的垃圾分类方式不尽相同，这首先是和当地人的生活方式息息相关。

比如，在法国是没有湿垃圾这个选项的，这与法国人的饮食习惯有一定的关系。法国人主要吃西餐，食物以干食为主，较少蒸煮或者煎炒食物，使用的调味料数量也较少，烹饪时也很少产生汤羹，这使得他们产生的厨余垃圾较少、厨余本身不会产生大量油渍、多数也没有刺鼻的味道，这使法国的厨余垃圾可以与其他不可回收垃圾混合投放。

我在法国居住时，采取的中式烹饪方法，为了不给邻居添麻烦，多数时候是将厨余垃圾稍作处理后再投入垃圾桶，这个处理方法就是让厨余垃圾尽量变得像干垃圾，避免散发气味或者有油渍从垃圾桶浸出。

其次，法国的有害垃圾是并非常见的垃圾。法国的垃圾分类系统认为，像电池、电子设备、废旧节能灯泡这些有害垃圾并不是会经常产生的，所以居民有义务将其集中存储，在指定日期集中投放。而废弃的家电，如电视机、冰箱、笔记本电脑等，即使仍能使用，在法国也并没有有偿回收的制度，随意丢弃到街上还会被处以罚金，必须通过门房与市政部门预约上门回收。

▲法国一家垃圾处理公司的工人正在处理可回收垃圾。视觉中国

最后，法国的居住环境“迫使”居民重视垃圾回收工作。在上海的小区里，垃圾投掷处往往位于居民楼外的公共空间，占据面积较大，且独立于居民的生活空间，因此垃圾箱周围的卫生不太引起重视。而法国的垃圾箱就放在各单元狭窄的电梯间旁边，如果随意投掷就会把居民通行的空间变成垃圾场。而且大部门法国门房就住在电梯间附近，垃圾桶周围的卫生决定了门房住处周边的卫生环境，随意投掷不但会恶化邻里关系，更会影响到本单元的服务人员，而门房在每个法国人的家庭生活中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因此顾忌这层关系的法国居民都会自觉地遵守垃圾分类规则，保证垃圾投掷区的卫生。

法国的垃圾分类系统并非尽善尽美，但目前比较成熟，实行得也比较成功，这与其垃圾分类制度实施时间较长有关。而垃圾分类的本质，都是让现代化大都市拥有更为整洁的面貌。

提到垃圾分类，就不得不提到一位法国人欧仁·普贝尔（Eugène Poubelle）。早在1884 年，普贝尔就推出了垃圾分类这一政策。你可能不知道他是谁，但是对法语有点了解的小伙伴都会觉得 poubelle 这个词很熟悉。对啦！就是垃圾桶。奇怪，怎么会有人叫垃圾桶？其实不是他叫垃圾桶，而是垃圾桶跟他姓。而且 “poubelle” 这个物品之所以会出现，也和他有关。

据“外研社法语”的报道，普贝尔担任了治理首都地区的塞纳省省长。1884年1月，他签署了一项法令，规定“每所房屋的主人都应向其房客提供一个或数个公用的容器，以便后者放置生活垃圾……”。并且规定公路上必须有垃圾桶（当时叫“盒子”，即bo?te de déchets）。他还提出了要求：需要把垃圾放在不同的桶里, 然后桶还有个盖。总共三个桶: 一个用于易腐材料，一个用于纸和抹布，一个用于玻璃、陶器和牡蛎壳。随后巴黎人就慢慢习惯了把垃圾扔在不同的桶里，但是问题来了，“bo?te de déchets”也太绕口了。这时，一家著名老牌报社——《le Figaro》非常适时地在报纸上称这几个盒子为 “poubelle”。自1888年起，普贝尔的姓氏便正式成为他所下令配备的垃圾箱的代名词。于是，从此这家人就被国家“赐姓”垃圾桶了。

▲普贝尔和法国早期的垃圾桶。来源：外研社法语

作者：本报记者 李斌

编辑：陆益峰

责任编辑：宋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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