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内飞顺化一切顺利。走进宾馆,没想到房间超乎预期地令人称心：房间宽敞，带着阳台，设施精良，床铺上还撒上了玫瑰花瓣，令人惊喜。傍晚回来，见小桌上多了几片椰肉饼干，一边有一小纸卷，上有一则英语故事，讲述越南人吃槟榔的来历和传说。此后两三天，每日都能见小桌上的饼干和纸卷，纸上的传说，关于西瓜，关于山神海神互为情敌，为娶回公主争斗不已，等等。真是温馨。

在晚餐前的一个多小时里，我们沿着香河一直步行，经过了不少有趣的地方，包括看似当地的一所重点中学，校门口满是家长，开车或骑摩托专等着接孩子放学，天下父母大多相似啊！另一处典型建筑是顺化大学，学校规模小到令人惊讶，不过几个不同的院系都有自己的校区，香河边上的应该是大学的行政中心吧。

香河两岸的步行道让我想起了桂林漓江畔，不过此处更为亲民，有不少休憩之处，公园绿地都是开放式的。

第二天运气真不错，居然雨歇。早餐过后，司机准时抵达，一日行程开始。一路上景色很美，梯田绿油油的，白云盘旋在半山腰，远处的海滩和海岬在盘山公路上清晰可见。途中有两三次停车拍照，感觉一下子远离了摩托车轰鸣的城市，视野开阔起来，尤其是途径岘港城市时，看到新城的崛起，到处是国际顶级连锁酒店，以及高档别墅与公寓大楼，这是几天来看到的最具摩登色彩的城市。在岘港附近还有一座大理石山（Marble Mountain），进入山中洞穴，感觉就像到了巴马天坑。上天入地的感受形象逼真，洞中向上攀爬能俯瞰远处的岘港城，而往下深入洞穴，到处是地狱群像。

▲会安古城街道颜色十分鲜明亮丽，放眼望去，大多都是欧美和日韩游客。|视觉中国

会安古城面积不大，是一处世界文化遗产。行走城中，看到不少中国南方传统特色，包括宗祠、手工艺品等，集市的大排档精彩纷呈，我们安坐其中，品尝了当地美食，同时体验围坐各个食摊的奇妙感受。放眼望去，鲜少中国游客，大多是欧美和日韩的，可能这座古城在国内的宣传力度还不够。

从排档集市往外走，就是各处具有地方特色的建筑，包括店铺、会馆、茶室、咖啡吧等，一直沿着河道排开，建筑是黄色的，小船是蓝色的，颜色十分鲜明亮丽，并不古旧，倒是一时间恍惚于国内的诸多商业化“老街”的模式，联想到了成都的宽窄巷子、北京的南锣鼓巷等。不过此地是真正的历史旧址，无奈熙攘的人群就是喜欢在店铺里讨价还价，酒吧餐馆里享受悠闲，这些现代人旅游模式已将昔日原生态的生活一点点蒸发稀释。倒也无所谓遗憾与否，就像很多时候旅行目的地会在各种感受中变得渐渐消融，随遇而安、走走看看的心情最好，过客匆匆的体会尽管肤浅，能在体验和记忆中留下些什么，其实也未可知，当下的感受最重要，这也是离开家行远路的意义之一吧。

这么一想，随后的顺化一日，除了天气实在糟糕、全程下雨外，也同样算得收获丰富。一天行程从龙船溯香河而上开始，而后参观矗立河畔的天姥古寺，午后便是此行的重头，即顺化皇城与阮朝的两个重要皇陵。

▲具有中国古代建筑特色的越南顺化皇城，也是世界文化遗产。|视觉中国

入选世界文化遗产的顺化皇城规模比河内皇城大得多，文物也更为丰富，虽然在与法国和美国的战争中，大部分建筑遗址被炮火摧毁，但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安排和支持下，遗迹的修缮和重建正在进行。

皇城规模恢弘，阮朝第四代皇帝居然要花七年时间根据风水师的建议划定陵墓区域（三座山脉之间），并用多年时间修筑，实在令人叹为观止。皇帝把来生的一切看得如此重要，甚至会在今生就不断思考这件事，并且最终将自己确实的下葬之处变成永远无人知晓的秘密，这一切的安排，值得在生死研究上好好深入。第12任皇帝的陵墓虽然占地面积小得多，可是其中的奢侈华贵令人咋舌。站立其间，我不禁感叹，这个40岁就英年早逝的皇帝，在为自己准备了如此奢华的安葬地后，是如何体验当下生命的？这些堪称民脂民膏的建筑和内部装饰，究竟能为他的人生满足感带来多大的不同？徜徉装饰绚烂的厅堂之间，那梁柱上用汉字写成的长长对联，无不表达着国千岁人万年的期望，现在读来，实在是太反讽的景象了。也许是我的生活境遇和阅历限制了自己的理解力，至少，我的反应是更倾向于“是非成败转头空”，浮华绚烂一瞬间的唏嘘。

这一趟皇城寺庙的旅行丰富了我不少的眼界，原来，pagoda（英文字面意思是“塔”）和temple（英文字面意思是“庙”）在越南是有差异的，前者是朝拜佛或神明之处，而后者是祭拜先祖（即真实人物）之所。在天姥寺，和尚的作息时间是凌晨三点半起床敲响晨钟，经过一日参禅、劳作等修炼后，晚九点半入睡。计算一下，一共六个小时，是十分艰苦隐忍、清心寡欲的生活。此时我突然冒出一个颇有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几日来我每日写旅行随笔，算下来睡眠六小时不到，也是辛苦；此外，如果我也按此例生活，略加调整，比如晚十点半洗洗睡下，早五点起床，那么能够静心而不受干扰的有效时间或许会更多，可以进行写作、瑜伽等，不是吗？

作者：末之
编辑：陆益峰 吴姝
责任编辑：沈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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