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如何对家谱资料进行辑录呢?
中国家谱的内容非常丰富,对于宗族的人和事,几乎是无所不包。本编是资料选集,显然不可能囊括所有的家谱内容,因此必须有所辑有所弃。所辑所弃需要一个标准,这个标准应当建立在资料的价值之上。家谱记载的主体是宗族历史,衡量它的史料价值,纵向要看能否反映宗族兴盛衰落之过程,横向要看宗族的各项事务是否得到应有的揭示,同时还要充分考虑资料的独特性。进而言之,凡是有关宗族历史的资料以及谱学本身的资料,而这些资料又为其他文献所不载,可补他书之阙,具有较高的史料价值,皆在我们选辑的范围之中。反之,那些可信度较差的或史料价值不高的资料,则不予选辑。比如家谱中的先祖画像,多系族人依照自己的想象绘成,与先祖的实际面貌相差甚远。这些画像,对于宗族或可起到缅怀先人的作用,但不能当作史料利用。实际上,明清时期一些修谱者就拒绝将祖先的画像刊入谱中,认为胡乱绘画先祖肖像实是对祖宗的不敬。又如“修谱名目”、“领谱字号”等,它记录的只是修谱者和领谱者的姓名,与宗族史无关。凡此种种,皆无可取之处,未加采辑。需要指出,“世系图录”虽然史料价值极高,但不作处理无法直接利用,只能舍弃。本编所辑录的家谱资料,按其内容分为十一卷,依次为凡例卷、序跋卷、传记卷、诗文卷、家规族约卷、礼仪风俗卷、经济卷、家族源流卷、教育卷、图录卷、漳州移民卷。各卷的内容,又根据资料的实际情况,有多有少,成卷规模不求划一。
中国家谱浩如烟海,现今究竟存有多少,很难有一个准确的数字。主要原因是中国家谱出自于民,也藏之于民,大量散藏于民间的家谱,其数量无从得知。公共藏书机构所藏之谱,因不会进入流通领域,藏量相对稳定。经初步统计,目前国内外公藏机构藏有中国家谱四万余种。其中宋元版的家谱不超过十种,明代有三百余种,而所存极大部分皆为清代、民国时期的家谱。这些家谱中,各地所修的数量相差也甚为悬殊,浙江、江苏、湖南、安徽等省纂修的家谱最多,边远地区和当时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地区所修之谱则较少,个别省份更是寥寥无几。以《中国家谱综合目录》收入的家谱为例,该书共收录1949年前的中国族谱14719种,而其中浙江家谱3521种,江苏家谱2151种,湖南家谱1549种,安徽家谱1236种,分别占总数的23.92%、14.61%、10.52%、8.4%,四地的家谱之和占总数的57.45%,而辽宁、广西、云南、陕西、天津、甘肃、北京、吉林、海南、黑龙江、宁夏、内蒙古、香港、澳门等地区族谱藏量之和仅占总数的2.38%。此外,各个姓氏的家谱数量也相差很大。如李、王、张、陈等大姓家谱,其数量是稀少姓氏的数十倍至数百倍不等。因此,存世家谱的这些状况,必然会直接影响到资料的选辑,并反映在被辑资料中。比如由于现存的明代家谱稀少,故而选辑的资料只能以清代、民国的为主;同样,从地域、姓氏来看,修谱较多地区和大姓的家谱,被辑资料的绝对数量自然也就较多。虽然我们在选辑时作了适度调整,在资料价值相等的前提下,优先辑录明代等现存数量较少的家谱,但只是尽力而已,因为这种不平衡是不可避免的。
至于所辑家谱的来源,现存的中国家谱数量,决定了“地毯式”的普选方式是不可取的,选辑资料只能局限于可控的范围内,并有所侧重。具体来说,本编是以上海图书馆的藏谱作为基础,然后再重点选辑国家图书馆、湖南图书馆、北京大学图书馆、美国犹他家谱学会和日本东京大学东洋文化研究所等单位所藏之谱。另外,还有针对性地择取了广东中山图书馆、陕西省图书馆、甘肃省图书馆、云南省图书馆、四川省图书馆等单位的具有地方特色的家谱,以补缺漏。
本项目于2001年正式启动,三年后获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立项。项目告竣,我们有太多的感谢。复旦大学历史系杨立强教授,从项目伊始,就参与了本编框架以及选辑条例的拟订。然而痛心的是,杨先生未能见到本书的出版就因病辞世。安徽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朱玉龙研究员,自始至终参加了本编资料的初选工作,他的扎实的功底、严谨的治学方法,以及孜孜不倦的精神,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国家图书馆孙学雷、北京大学图书馆张玉范、湖南图书馆寻霖、广东中山图书馆李玲等人,对本项目的热心支持也令人难以忘怀。在此,我们要向所有为本项目提供帮助的人士,表达深深的谢意。最后,特别要向上海图书馆王鹤鸣研究员致以敬意,从项目的策划到落实指导,无不凝聚了他的心血,厥功至伟。
本编编纂历时十年,尽管我们努力为之,但还是留有不少的遗憾。譬如,鉴于家谱数量巨大,选编者无力查阅所有的家谱,肯定会遗漏不少的珍贵资料。再者学力有限,错误疏漏,在所难免。我们真诚地希望广大读者不吝指正,同时也希望读者能从本编中获得所需的资料,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大的欣慰,也是我们的编辑初衷。
(本文为《中国家谱资料选编》总序,该套文献丛刊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
文/陈建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