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里,有一种招式叫“无招胜有招”,据说是武术的至高境界,能达到让对手无法破招的妙境。哲学里,有一个概念叫“大道至简”,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正是如此。
而在文坛,也有一个类似的创作理念,叫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话是文坛最有发言权的诗仙李白所说,堪称写诗填词的至高境界。能达到这个境界的,除了李白、杜甫等巨匠,还有一个南唐后主李煜。词中之帝用平生几十首词作,就诠释了什么叫真正的“平淡中见奇绝”。李煜的词篇幅都不长,词面上很难看出雕琢的痕迹,却有一种清新隽永之美,一字不可换。
本期要和大家分享的正是李煜的一首如出水芙蓉般的经典,词名《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这是一首李煜的被严重忽视的神作,与他的其它经典作品相比,这首词很少被名家提及,千年来点评也不多。但看似平淡的语句却字字讲究,特别是开篇更是神来之笔,写尽繁华过后的一片狼藉。让我们一起来品一品:
《相见欢·林花谢了春红》
南唐.李煜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此词写于李煜被俘之后,此时他早就没有了昔日的风光,被囚于汴京。又是一年落花时节,他写下了这首词。词的上片开篇就是神来之笔,没有交代是什么林,也没有说明是什么花,只用了一句“太匆匆“来形容它。看上去这两句写得是毫不费力,只轻轻一笔,便让全词有了一股淡淡的忧伤和物是人非之感,这是词中之龙才有的笔力。
而第三句的”朝来寒雨晚来风“是在解释为什么花儿会落,它们是经不起寒风骤雨。在这里词人一笔就写了“朝来“、”晚来“两个时间段的天气变化,风雨的猛烈与花儿的娇嫩形成鲜明的对比。随风而落是春花无法逃脱的命运,正如此时孤立无援的词人一样,无论过去是如何春光灿烂,繁华过后则是一地落花般的狼藉。
词的下片一来就是三句凄美之语。“胭脂泪“是落花被雨淋过的模样,那雨水就像美人脸上挂着的相思泪,混着红红的胭脂。” 相留醉“和”几时重“是词人的不舍,落花终将在泥土中湮灭,词人用拟人的手法赋予落花灵气,它们成了与自己朝夕相对知己,此时花与人一样不舍,却不知何时能再重逢。
最后一句也是妙笔。因为不舍,所以生出怨恨来。恨的是朝来寒雨晚来风,也是岁月太匆匆,它们让一切美好都不复存在。以东流水喻情不是李煜的首创,但却被他用得出神入化。在其经典词作《虞美人》中,也有“恰似一江春江向东流“的妙语。而在这首词中,词人则选择叠用两个”长“字,将这份愁拉得更加绵长,令人回味无穷。
纵观李煜这首词,通篇无一个生僻字,读来也是朗朗上口,明白如话。但却自有一种出水芙蓉式的美,达到了填词的最高境界。这首词大家喜欢吗?欢迎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