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2日晚，当“威士特丹”号邮轮上的乘客听闻，柬埔寨西哈努克港允许邮轮停靠后，他们开始自发地庆祝，酒吧里到处都是随音乐扭动的乘客，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彼时，“威士特丹”号已经在公海上漂泊了12天。

由于“钻石公主”号、“世界梦想”号邮轮因出现新冠病毒感染者而被隔离，这艘载有1455名乘客和802名工作人员的邮轮自2月1日从香港离开后，先后被菲律宾、中国台湾、日本、韩国、关岛（美国海外属地）、泰国等多地港口拒绝入境，自2月5日驶离台湾高雄港口后再未靠岸。

游轮上的乘客们归心似箭，对外频发求救信号。

美国人斯科特·威雷特（Scott Willett）在推特上@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副总统迈克·彭斯、以及彭斯的幕僚长马克·肖特“求救”，“有600多名美国人被困海上，他们需要美国政府的帮助，还有我的女儿，她需要救治。”

他说，他的女儿卵巢囊肿破裂了，需要进行超声波检查，但船上没有医疗设备。

无论是邮轮公司还是船上乘客都“自证清白”，声称没人感染新冠病毒。

斯科特·威雷特在推特上向特朗普“求救”

当地时间2月13日7时28分，“威士特丹”号到达柬埔寨达西哈努克港锚地，根据船舶追踪服务网站Marine Traffic的记载，邮轮于当地时间18时34分进入西哈努克港。

14日，柬埔寨首相洪森亲自迎接“威士特丹”号上的乘客下船，并与下船者一一亲密握手，送上花束，部分乘客热情地上前和他拥抱、贴脸致意。

洪森说，柬埔寨允许该邮轮停靠，是为了消除世界对新冠肺炎的“恐慌症”。

然而，最新的一项检测结果推翻了多国政府关于该船上无人感染病毒的基本假设。

16日，马来西亚政府官员宣布，从该邮轮下船后入境马来西亚的一名83岁美国妇女，在15日和16日的两次新型冠状病毒检测中均呈阳性，被确诊感染新冠病毒。

何时才能回家？“威士特丹”号邮轮上的乘客们又陷入了漫长的等待。

柬埔寨首相洪森与乘客贴脸致意

马来西亚：禁止该邮轮上的所有乘客入境

按照原计划，14日下船后，“威士特丹”号上的145名乘客将乘坐美国政府的包机从西哈努克港飞往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打算再从吉隆坡返回各自国家。

但突如其来的确诊，令马来西亚政府决定禁止该邮轮上的所有乘客入境，并取消了美国将乘客运送到吉隆坡的计划。

马来西亚副总理旺·阿兹莎16日表示，马来西亚航空公司原计划在14日至16日进行4次包机飞行，运送该邮轮上的乘客到吉隆坡，马航已决定取消其余的包机趟次。

同日，“威士特丹”号所属的邮轮公司发表声明称，目前仍有233名乘客和747名船员留在“威士特丹”号上，其余1000多名乘客已前往柬埔寨首都金边，乘飞机前往各自的目的地。

“威士特丹”号隶属于美国嘉年华邮轮集团下属的荷美邮轮公司。1月16日下午，邮轮从新加坡出发，按原航线，将经过泰国、柬埔寨、越南、中国香港、菲律宾、中国台湾、日本、韩国等亚洲国家和地区的16个港口，原定于2月15日一早抵达上海。

亚洲之旅是荷美邮轮的主打航线之一。

官网上如是介绍，“在亚洲航行期间，您将沿着皇帝的足迹，探宫殿，访庙宇……您将参观世界上最令人兴奋的城市……在曼谷的街头市场上品尝令人惊叹的新口味，漫步在京都幽静而超凡脱俗的花园中……无论您访问这片广阔大陆上的哪个港口，您都将被遇到的迷人历史、文化和风景所吸引。”

1月31日，邮轮抵达香港。

2月1日，“威士特丹”号离开香港，继续航行，在香港，有约800名乘客登船。

这是“威士特丹”号“被漂流”的开始。

据泰国媒体报道，在意识到疫情的严重程度后，邮轮曾主动改变航线，但仍然无法改变沿途国家和地区对邮轮上的人可能携带病毒的担忧，即便邮轮以欧美乘客为主。

2月7日，在关岛总督莱昂格雷罗（Lou Leon Guerrero）个人社交媒体账号发布的拒停信息中说，“今天早些时候，我们拒绝了美国国务院的请求，尽管我们处于美国管辖的范围，但我们不能危害我们人民的健康和安全。”

莱昂格雷罗表示，“政府的义务是保护关岛人民，虽然关岛准备好应对新型冠状病毒的潜在影响，但（关岛）很少有地方可以同一时间对1400名人员进行检疫、隔离或治疗。”

在2月11日的媒体吹风会上，世卫组织突发卫生事件项目执行主任迈克·瑞安博士说：“我们需要适度的风险管理方法”，既不是反应过度，也不要反应不足。他还提醒那些拒绝接收“威士特丹”号的国家，“旅客的尊严和人权”必须得到维护。

于是，柬埔寨在“威士特丹”号上树立起了一个标杆。

洪森于14日亲迎“威士特丹”号上乘客下船的做法，一度获得多方赞扬。美国总统特朗普15日在推特发文，对柬埔寨表示感谢。中国舆论场上，有声音称赞此举真正体现“地球村、命运共同体”。

但随着确诊病例的出现，一切又充满了变数。

乘客在“威士特丹”号甲板上散步

谁来接手暴发疫情的邮轮？

事实上，在疫情下，旅游业本就成了重灾区，而邮轮则因为其高度的移动性、空间的密闭性及游客活动空间的相对局限性加速了病毒的传播。眼下，邮轮几乎与病毒画上了天然的等号。

就“威士特丹”号的情况而言，按照媒体此前的说法，2月15日本该是一个分水岭。若以病毒14天的潜伏期计算，邮轮2月1日离开香港，那么如果到2月15日仍未发现病例，说明船上人员应当无恙。

“威士特丹号”计划在西哈努克港停留4天。所有乘客将接受抽血及其他检验。检测结果若为阴性，即可下船。

对此行为，有评论指出不妥，该船于中国香港出发时（2月1日），当地已确诊14例感染。由于新冠病毒感染有14天潜伏期，存在“无症状感染者”，以及多次检测呈阴性但仍被确诊的先例，“下船即放飞”的做法，可能不利于柬埔寨预防和控制感染。

根据国家卫健委2月2日数据显示，截至2月1日24时，累计收到香港特别行政区报告14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

此外，“无论是岸上，还是船上，无人戴口罩，且有人在咳嗽”的细节，让部分网友心生担忧。

那么一旦邮轮暴发疫情，负责方应当是船方、船舶国籍方还是停靠港口？

“威士特丹”号的船旗国为荷兰，所有权属于美国嘉年华集团旗下的荷美邮轮公司。就像“钻石公主”号之于日本，对柬埔寨来说，这是一艘“彻头彻尾”的外国邮轮。

根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相关规定，每个沿海国应促进有关海上和上空安全的足够应用和有效的搜寻和救助服务的建立、经营和维持，并应在情况需要时为此目的通过相互的区域性安排与邻国合作。

这意味着，在疫情十分严重，考虑远距离航行回本国有危及人身危险的可能性时，船舶可以就近选择沿海国港口进行停靠。

《国际金融报》称，从道义上讲，任何国家都有援助的义务。但从法律角度看，首先应当是租船人（即邮轮经营人）所在国有义务收留这类船舶，其次是船籍国。如果船开不回母港，从个人权利保护角度，邮轮上游客的国籍国都有义务让船靠岸、救治。

此外，在疫情暴发下，邮轮有权拒绝前往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港口。而鉴于船舶上可能有新冠病毒疫情，港口也有权拒绝疑似有疫情的船舶靠岸。停靠后，港口所在国有权根据事态发展，安排何时排查、如何排查。但若谈及义务，该国有义务最大限度地保证船上人员的治疗和隔离。

但实际情况是，从目前“钻石公主号”的感染数据可知，整船隔离的代价巨大，俨然已成“恐怖游轮”。

据最新消息，自2月3日停泊在横滨港外的“钻石公主”号，截至目前已有355人确诊感染新冠肺炎。

而截至2月16日，只有1219人完成了检测，但邮轮上有2666名乘客以及1045名船员，总计3711人；这意味着仍有67%的人员检测结果没有出炉，与此同时邮轮即将于2月19日完成14天的自我隔离期。

《纽约时报》16日报道，目前，除了被确诊的美国妇女及其丈夫在马来西亚医院被隔离，“威士特丹”号首批乘客已全部离开马来西亚返回各国，他们的目的地包括美国、澳大利亚和荷兰等。

“威士特丹”号上出现感染者让担忧加剧，报道引述专家的话说，“如果有一名乘客确认感染，其他人就可能有麻烦”，那些回国的乘客“可能已经将病毒带到了三四个国家”。

编辑：苏展

责任编辑：施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