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抽烟，一开始一年就抽一两包，你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危害。直到几十年之后，当你真正感受到危害，却已经有了烟瘾，戒除就很困难。”在昨天举行的世界顶尖科学家碳大会上，199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世界顶尖科学家协会（W LA）副主席朱棣文用抽烟来比喻人类对于传统发展路径的依赖，呼吁人们是时候行动起来了。

今年是世界顶尖科学家论坛第二次举办碳大会。围绕“碳策”未来、“零碳”未来和“绿能”未来三场议题，“最强大脑”们用各自的新观察、新思路与新方案，为绿色发展新范式贡献智慧。

▲WLA副主席迈克尔·莱维特在碳大会上发表主旨演讲。（本报记者 袁婧摄）

应对气候变化不仅需要技术，也要改变习惯

朱棣文在视频演讲中展示了一张曲线图：2010年至今，太阳能光伏面板的价格下降了近10倍。此外，电动车的发展也非常快，人们期望到2040年，道路上1/3的车辆是电动车，其成本也将进一步下降，电池的能量密度会进一步提升。当下锂电池的价格比较昂贵，对锂的开采也会带来相关环境问题。现在科学家正在研究从海水中提炼锂，如果这一技术能实现，这个问题将会大大缓解。

朱棣文同时指出，目前各个行业的温室气体排放还在增加，金属、混凝土、塑料、纺织等行业的温室气体排放，以及食物链中的温室气体排放都在上升。

在他看来，需要改变我们以往的一些认知和习惯，摆脱对高碳生活的路径依赖。“是时候改变我们的‘财富’观念了。”朱棣文说，不要再频繁拆建建筑，而应更充分利用现有建筑，“北京的故宫已有600年历史，其实并不只有皇宫才能存在这么久，商务大楼也可以”。同时，他也倡议大家不要再直接扔掉旧电器，而是修好再用，同时减少食用肉类。“一个好消息是，绿色氢能、碳捕捉等技术也在发展，这些都将减缓气候变暖的步伐，但这同样需要每个人改变观念来适应气候变化。”

2013年诺贝尔化学奖得主、WLA副主席迈克尔·莱维特认为，气候变化是一个多尺度的复杂现象，地球健康、经济发展、人类健康三者是联系在一起的。“要将这些灾害带来的危害最小化，就需要收集更多更全面的数据，对这个系统进行更深入的研究。”他说，目前有卫星收集的大气数据，经济数据也比较丰富，但关于人类健康的数据相对比较缺乏。

作为一名经济学家，2019年沃尔夫农业奖得主戴维·齐尔伯曼表示，要解决气候变化问题，不能仅仅依靠某项技术，而是“需要一揽子智慧方式来解决”。比如，英国在致力于推进碳定价、碳税和碳交易，但进程比较缓慢，“这需要全球共同努力来加速推进”。

中国工程院院士、清华大学环境学院教授贺克斌认为，由于太阳能、风能的不稳定性，新能源的传输系统也是必须解决的问题，应该设计出跨国、跨大陆的输送网络和新能源系统。

真正零碳的“未来能源”有待全球共同探索

“最让我难过的是，有人认为买一辆电动车，就是用上了清洁能源，可以拯救地球了——这不是科学，而是炒作！”2010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英国曼彻斯特大学教授、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安德烈·盖姆一开麦就郑重其事地强调，一定要教育公众学会分辨何为真正的“清洁”，即一件产品的碳足迹。

在碳大会上，全球专家带来了各式各样的零碳能源新技术，比如通过分子编织进行碳捕捉、借助液体阳光生产燃料、利用纳米发电机收集海洋能量、对多余热能进行季节性“时空大挪移”等。然而盖姆却指出：“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绿色、可持续能源。”究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这些能源技术和产品尚无法消除其本身的碳足迹，真正零碳的“未来能源”有待全球共同探索。

“目前没有任何单一技术可以解决人类面临的能源问题。”2018年埃尼奖得主、中国科学院北京纳米能源与系统研究所所长王中林表示，无论可控核聚变、氢能，还是储能技术，都需要根据不同应用场景，通过各领域的技术互补支撑，最终形成能够满足日常能源需求的产品。而这，都需要广泛的科研合作。

事实上，推广低碳技术不仅需要科研上的国际合作，还需要商业领域的共同推进。“苹果公司提出，到2025年实现整个供应链的低碳化。这意味着，苹果将通过产品供应链全球追踪碳足迹。”上海氢晨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上海交通大学机械与动力工程学院教授易培云认为，进入商业领域，低碳技术需要创新商业模式来支撑，这样可以在全球范围内极大促进企业的低碳化进程。

“如果没有国际合作，低碳技术研发将会受阻、成本高企，甚至可能影响人类实现‘双碳’目标。”加拿大工程院院士、阿特斯阳光电力集团董事长瞿晓铧表示，过去十多年，中国和欧美都得益于国际合作，抓住未来几十年的零碳窗口期，国际合作绝不能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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