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以悬疑为叙事技巧的女性群像剧《摩天大楼》热播。除了抽丝剥茧地寻找真凶外,还勾勒出了看上去纯洁美好,却背负着童年阴影的钟美宝;一心扑在工作上,却展现出对女性温柔的杨蕊森;外表光鲜亮丽,却在家庭关系中处处压抑隐忍的钟洁等等女性形象。这些女性形象揭示出怎样的涵义?也许法国著名思想家、后现代理论家让· 鲍德里亚的《论诱惑》一书能给出一些启迪。1979年,波德里亚独具匠心地写下该书,分为“性之食相”“表面的深渊”“诱惑的政治命运”三章,从各个层面论述他思想中的“诱惑”这一概念。
最佳的范例无疑是在唯一大型的集体星座中,这是当今时代所产生的暗藏诱惑的星座:电影明星和偶像的星座。然而明星是阴性的,不管她是男人还是女人。因为如果说上帝是男性,但其创造的偶像总是阴性的。在这里,女人曾经是最伟大的人。她们不再是欲望的生灵,不再是鲜活的肉体,而是跨性别超肉体的生灵。在她们身上,凝结了这种无价值的滥用和这种严格的礼仪,将女人变成了一代神圣的魔鬼,具有一种竞争性吸收的威力,并且与现实世界的生产实力相等。我们的唯一神话就在这个时代中,它不能产生诱惑的、伟大神话或伟大形象。
电影只是通过它的神话才变得强大。而它的故事,它的现实主义或想象,它的心理学,它的意义效果,这一切都是次要的。只有神话是强大的,而在电影神话的中心就有诱惑——一个伟大的诱惑形象的诱惑,女人或男人的(尤其是女人)诱惑,与电影形象的捕捉威力和诱惑力相连的诱惑。奇迹般的连接。
明星没有任何一点理想或崇高生灵的东西:她是人为的明星。她只能让生灵变成心理学意义上的女性演员:她的面孔不是心灵和感情的反映:她没有这种反映。相反,她在这里正是为了破坏任何的感情、任何的表达,只有对虚空的唯一的礼仪式迷恋,只有迷醉的目光和无价值的微笑。明星正是在这里到达神话的境地,进入牺牲式谄媚的集体礼仪。
承担电影偶像,充当大众神灵,这曾经是而且仍然是我们现代伟大的事件——如今仍然在平衡所有的政治事件或社会事件。将其参照于某个受蒙蔽的大众的想象将无济于事。这是一个平衡整个生产事件的诱惑事件。
《论诱惑》
[法]让· 鲍德里亚 著
张新木译
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诚然,大众时代的诱惑不再是《克莱芙王妃》的时代,也不再是《危险的关系》或《诱惑者日记》的时代,甚至不再是古代神话形象的时代,这些形象无疑是所有已知故事中最富含诱惑的形象——但这是热的诱惑,现代偶像的诱惑则是冷的诱惑,位于大众冷媒体和图像冷媒体的交界处。
这种诱惑具有恒星光谱的白色,正像它们被美妙命名的那样。在当今时代,大众只被两种事件轮流“诱惑”:明星的白光和恐怖主义的黑光。这两种现象具有很多共同的东西。就像恒星那样,明星或恐怖行动都会“闪烁”:它们并不照亮,并不发出一种持续的白色光线,而是一种冰冷的、断续的光线。它们一边让人绝望,一边又让人亢奋,以突然的出现和迫近的消失来蛊惑人们。它们会自行隐没在永久的竞价中。
伟大的女性诱惑者或伟大的明星从来不通过自己的才华或才智发出光芒,她们通过自己的不在场发光。她们通过自己的无价值和冷峻来发光,这就是化妆和礼仪呆板(据麦克卢汉所说,仪式是冷的)的冷峻。她们使巨大的冰冷程序变形,以此抓住意义的世界,这个世界将被控制在符号与图像的闪烁网络中——然而同时,在这个历史的确定时刻,在一个不再重新出现的状况中,她们将意义世界置入诱惑的效果。
电影从来就是通过这种纯粹的诱惑、通过无意义的纯粹振动来放射光芒——这种热的振动,尤其因为它来自于冷峻而显得更为美丽。
人为招术和无意义:这就是偶像的秘传面孔,就是它的入门面具。清除了任何表情的面孔的诱惑,至少是清除了礼仪式微笑,清除了相当公约性的美丽。白色的面孔,惨白的符号,这些符号注定带有礼仪化的外表,而不再遵从指意的深层规则。偶像的贫瘠众人皆知:偶像不会自我复制,而是每次死灰复燃,就像凤凰涅槃,或从它们的镜像中复活,就像诱惑的女人。
这些伟大的诱惑性肖像就是我们自己的面具,就是我们的复活节岛雕像。然而我们不应弄错:如果说历史上曾经有过热爱、宗教热情、牺牲和反抗的、热的人群,现在就有诱惑和迷惑的、冷的人群。他们的肖像是电影的肖像,是另一种牺牲的肖像。
明星的死亡仅仅是对礼仪式偶像崇拜的惩罚。她们必须死去,她们大概已经死亡,她们必须死去才能完美,才能表面化——在化妆术中也一样。然而这不应该迫使我们采取消极的精神发泄。因为在唯一的不朽背后,即在人为招术的不朽背后,有一个由明星体现的思想,即死亡本身通过其不在场发光,它可以在发光和表面的外表中自行解决,它是一个诱人的表面……
——摘自《论诱惑》,南京大学出版社刊登
作者:[法]让· 鲍德里亚
编辑:蒋楚婷
责任编辑:张裕
来源:南京大学出版社授权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