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点 | 紧急戒严风波凸显韩国政治对立白热化

4日，警察聚集在韩国首尔的国会议事堂附近。

韩国总统尹锡悦4日凌晨通过电视直播宣布，他决定接受国会要求，解除戒严令。5时许，国务会议召开，通过了解除紧急戒严令的决议案。数小时前，尹锡悦在总统府发表谈话，发布紧急戒严令。紧急戒严风波震惊韩国朝野乃至国际社会，凸显韩国政治对立已进入白热化。

虽然这场戒严风波仅仅发生6个小时就戛然而止，但另一场更加剧烈的政治对抗正在上演。韩国共同民主党等6个在野党以尹锡悦违反宪法和法律为由，发起弹劾动议案。在野党将在5日就动议案向国会全体会议作报告，国会将在6日至7日进行表决。按照相关程序，弹劾案要在国会通过，需在300个议席中获得至少三分之二议员支持，即200张赞成票。尹锡悦的政治生命和韩国政坛都被笼罩在巨大的不确定性中。

反对党称尹锡悦宣布紧急戒严违宪

尹锡悦于当地时间3日晚10点半左右发表紧急谈话，发布紧急戒严令。这是韩国时隔45年再次出现戒严事态。戒严司令部随后成立，韩国陆军大将朴安洙被任命为戒严司令官，同时发布戒严内容，包括禁止国会和地方议会、政党活动，禁止政治结社、集会、示威等政治活动，所有言论和出版都受戒严司令部管控等。

根据韩国《戒严法》，戒严令分为“紧急戒严”和“警备戒严”，前者较后者戒严强度更高。“紧急戒严”是在战时、事变或相应的国家紧急事态时，与敌人交战状态或社会秩序极度混乱、行政及司法职能执行存在明显困难时，根据军事需要或为维持公共秩序安定有序，总统有权宣布戒严令，但需要经过国务会议通过。目前多方消息均显示，尹锡悦在宣布戒严令前可能没有履行召开国务会议的程序。

韩国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4日在国会召开紧急议员会议并发表决议文说，尹锡悦应立即主动辞职。决议文强调，尹锡悦宣布紧急戒严违反宪法，没有遵守发布紧急戒严令所必需的任何条件。

值得关注的是，虽然戒严令3日晚生效，但强力部门并未在第一时间迅速采取行动。警方并未及时全面封锁国会，仍有大量国会议员、工作人员凭证件或者翻墙进入国会。最终进入国会控制局势的士兵只有280多人，且较为克制，并未及时阻止国会议员举行会议，更没有逮捕任何人，而是尽量避免发生冲突，有些军人甚至在事态结束后向身边的人道歉。

相反，韩国国会议长及主要政党立即发布召集令，要求国会议员迅速回到国会。在国会议长禹元植的主持下，超过国会半数席位的190名议员出席了会议，并迅速一致表决通过了要求总统解除紧急戒严令的法案。根据法案，尹锡悦又宣布接受国会要求，并下令军队离开国会。

尹锡悦政府“跛脚鸭”压力加剧

尹锡悦为何发布紧急戒严令？首先，韩国朝野围绕下一年度预算案的纷争是尹锡悦突然发布紧急戒严令的导火索，背后凸显朝野斗争趋于白热化以及尹锡悦政府“跛脚鸭”压力日益加剧。韩国国会预算决算特别委员会11月29日召开全体会议，在执政党国民力量党议员缺席的情况下表决通过预算削减案。在野党单独处理预算案在韩国宪政史上尚属首次。当天通过的预算案比政府提交的677.4万亿韩元预算规模少4.1万亿韩元。

其次，近期在野党推动针对尹锡悦夫人金建希的系列立法以及弹劾检察官等公职人员也或是尹锡悦此举的触发因素。不过，国会每次通过的法案均被尹锡悦利用总统职权否决，并打回国会重新表决，而重新表决需要三分之二的绝对多数同意，所以相关法案屡屡受阻未能最终通过。前不久在野党再次发起相关法案，而这一次因执政党内部出现越来越大的倒戈迹象，法案通过的可能性大增，尹锡悦的危机感也随之增加。

再次，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一直未受到司法制裁也令尹锡悦焦躁。11月15日，法院以违反《公职选举法》之罪一审判处李在明监禁两年，缓刑一年。然而，11月25日，李在明在另一桩“教唆伪证案”的一审判决中却被宣判无罪。再加上韩国是三审终审制，李在明何时面临最终判决，以及最终被判何罪均不确定，在此之前他的政治活动不受任何约束。更重要的是，李在明是下届总统选举中呼声最高的候选人，尹锡悦担心未来自己及夫人可能会成为报复对象。

总统被孤立，执政党分裂加剧

尹锡悦正日益被孤立。宣布戒严令之前，他的支持率已经连续多日跌至20%以下。在这场风波之后，其支持率很可能跌至个位数。最重要的是，这场风波使得执政党内分裂加剧：韩国国防部长官金龙显被指向尹锡悦提议实施紧急戒严令，面临内乱罪指控。金龙显4日提出辞职并就紧急戒严令风波致歉，表示将为此“负全责”。但这并不能平息风波，执政党党首韩东勋3日晚第一时间公开反对戒严令；4日，执政党领导层在国会召开非公开最高委员会会议，该党最高委员金钟赫向媒体披露，会议讨论了尹锡悦退党和内阁全体辞职等方案，以对尹锡悦发布紧急戒严令问责。这使尹锡悦的政治生命出现进一步崩塌的风险。

接下来，按照流程，弹劾案如果在国会获得通过，将提交给宪法法院审理，审理过程最长6个月。在此期间，总统将被暂停总统职权。即便尹锡悦可以逃过一劫，接下来国会还将重新表决日前遭否决的针对金建希的系列立法，而这次获得三分之二赞成票通过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如若尹锡悦在其中被指有罪，也将再次面临弹劾。无论弹劾案是否通过，尹锡悦都将陷入政治危机，韩国政坛也将面临更多混乱和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