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科学大师李政道的赤子之心 ：只要提到中国，他必会称“祖国”

科技

“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李政道先生用一生践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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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享誉全球的华裔科学家、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李政道先生走了。当地时间8月4日凌晨2点33分，在美国旧金山家中，他在睡梦中安然逝去，享年97周岁。</p>
 <p>他在科学上拥有非凡成就，31岁时以“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理论”与杨振宁共同获得1957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并在量子场论、基本粒子理论、核物理、统计力学、流体力学、天体物理等诸多领域多有建树，对当代物理学作出了杰出贡献。</p>
 <p>他对祖国始终怀有一颗赤子之心，曾促成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少年班”的建立、设立“中美联合招考物理研究生（CUSPEA）项目”，还建言设置博士后、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等制度，并围绕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极力助推中国高能物理发展。</p>
 <p>他倡导科学与艺术交融，将科学思想融入艺术创作，留下诸多内涵丰富、意蕴隽永的传世佳作。</p>
 <p>“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李政道先生特别推崇杜甫《曲江二首》中的名句，他用一生践行。</p>
 <p><strong>科学大师</strong></p>
 <p><strong>创纪录的诺奖速度，86岁还在写论文</strong></p>
 <p>中国科学院外籍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美国艺术和科学院院士、意大利国家科学院院士……李政道先生一生所获荣誉不计其数，但最令人称道的，是他与杨振宁一起斩获诺奖的速度——13个月。</p>
 <p>1926年11月，李政道出生于上海，因此一直保持着上海口音。身逢战乱，他不得不辗转求学。16岁时，他通过自学考上了当时在贵州办学的浙江大学，后又转学至西南联大物理系。时任西南联大物理系主任的吴大猷惊异于这个“不到二十岁的胖胖的孩子”，“思维敏捷的程度大大异乎常人”。</p>
 <p>1946年秋，吴大猷推荐李政道前往美国芝加哥大学学习。一次，在“美国氢弹之父”泰勒的量子力学课上，他很快解答出了一道极难的题目。泰勒发现，这名中国学生的解题思路竟然比自己的还好，对其大加赞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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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的李政道（右）和杨振宁（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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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1956年，30岁的李政道晋升为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创下该校创建200余年来“最年轻教授”的纪录。然而，仅仅一年之后，他又创下了另一项纪录——与杨振宁共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从提出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原理到获得诺贝尔奖，只用了13个月。</p>
 <p>获得诺奖后，李政道开始更深层的多领域课题研究。1957年起，他与杨振宁、黄克孙研究了玻色硬球系统的统计，同时和杨振宁建立了统计物理中多体问题通用理论框架。</p>
 <p>直到86岁退休前，李政道还在发表研究论文，最后几篇论文几乎都关于中微子。</p>
 <p><strong>赤子之心</strong></p>
 <p><strong>从某些方面讲，这比诺奖工作还有意义</strong></p>
 <p>曾任中国高等科学技术中心秘书长的柳怀祖是李政道一家的挚友，85岁的他用“赤子之心”来形容这位一辈子的朋友，“先生非常执着、虔诚、热心，而且实在”。</p>
 <p>在柳怀祖的印象中，只要文书中不是一定要用“中国”的地方，李政道总会使用“祖国”，“从1972年第一次回国后，他就为中国的人才培养、科学发展，竭尽全力”。</p>
 <p>1979年，中国刚刚迎来改革开放，李政道发起并亲自组织了CUSPEA项目，历时十年让近千名中国学子赴美国求学。柳怀祖回忆，当时，李政道先生顶着巨大压力，一个一个地联系美国教授，让他们接受来自中国的优秀学生——而且有一个附加条件，那就是要为这些学生提供博士期间的全额奖学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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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9年，李政道回国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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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有好几年，CUSPEA每年有约100名中国学生赴美留学，仅设想一下李政道为他们进行对接的工作量，就已是大到惊人。曾经，他的夫人秦惠䇹与秘书一起去投寄相关信函，结果塞爆了哥伦比亚大学的邮箱，引来了邮局工作人员的抗议。于是，他们只能带着没寄完的信函去更远的邮局投寄。</p>
 <p>李政道曾与柳怀祖粗略估算，CUSPEA争取到的教育经费不下1亿美元。为了确保这批中国学子全身心地投入学习，他坚持不允许CUSPEA资助的学生勤工俭学。</p>
 <p>“在CUSPEA实施的十年中，粗略估计每年都用去了我约三分之一的精力。虽然这对我是很重的负担，但我觉得，以此来回报给我创造成长和发展机会的祖国母亲和老师是完全应该的。”李政道曾在《我和CUSPEA》中写道。他曾公开表示：“从某些方面讲，CUSPEA比我的诺奖工作还有意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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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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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是李先生手把手把中国高能物理研究带到了世界前沿。”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高能物理研究所所长王贻芳说，如今还在运行的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能在上世纪90年代得以建成，离不开李政道先生的鼎立支持，“无论是技术路线还是人员调动，可以说，离开他的努力，几乎是不可能建成的”。</p>
 <p>柳怀祖透露，就在离世前几天，李政道留下遗言，要回归故里，落土为安。“先生早在2000年就嘱咐为其立下墓碑，做好了身归祖国的打算。”</p>
 <p><strong>艺术之道</strong></p>
 <p><strong>科学和艺术相通，是一枚硬币的两面</strong></p>
 <p>“艺术和科学的共同基础是人类的创造力，它们追求的目标都是真理的普遍性。”这是李政道先生在其主编的《科学与艺术》一书中表达的创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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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10月，李政道先生为文汇报科技专刊题词：文和报的汇集，艺与科的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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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身为一名物理学家，李政道对艺术一直抱有浓厚的兴趣。2000年访沪时，他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提到，他于1946年前往美国留学，在学习、研究之余，曾前往美国、欧洲一些大城市的博物馆参观，慢慢接触到了优秀的艺术作品。尤其是在1963年，他在伦敦大英博物馆旁一个画廊举办的当代中国画展上，第一次领略到了中国画的精粹。</p>
 <p>自此，李政道就不断思考科学与艺术之间的关系。在他看来，它们都是人类的创造，都在寻求真理的普遍性，而且都是跨时间、跨空间的——只要有人类，就会去探究自然的奥秘，就会有科学；同样地，只要有人类，就会有情感，也就一定会产生艺术。所以，李政道把艺术和科学看作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两者是相通的，“科学可以从艺术中汲取营养，寻求创新思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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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李政道出席上海国际科学与艺术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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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为此，李政道在上海推动开展“科学与艺术展”，直至现在还在上海交通大学的李政道图书馆举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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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2002年3月，他前往中国科学院上海硅酸盐研究所参观该所的古陶瓷课题组，看到高科技烧制的仿古瓷器，连声说“了不起”，还欣然为课题组的科窑作坊手书题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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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许琦敏<br>
   图：均资料图片<br>
   编辑：许琦敏<br>
   责任编辑：任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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