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哈佛大学正式宣布Lawrence S. Bacow（中文译名：劳伦斯·塞顿·巴科）接任Drew Faust（德鲁·福斯特）校长之位，担任哈佛第29任校长。

Drew Faust作为哈佛建校以来的首任女校长，以及哈佛历史上极少见的没有哈佛学习经历的校长，在任十年，她是如何让人们记住了哈佛三百多年唯一一位女校长？

“我是哈佛校长，不是哈佛女校长。”——从2007年上任那一天起，Drew Faust就始终不断地强调着这句话，拒绝着“哈佛女校长”这个标签。十年之后的2017年六月，她，哈佛大学的现任校长，向学校提出辞呈。

Drew Faust出生于纽约州，在弗吉尼亚州长大。她家境优越，父亲毕业于普林斯顿大学，职业为良种马养殖者，曾祖父曾是田纳西州的参议员，可以说是出身名流。而从她的履历，我们也不难发现Drew Faust在学业和职业上的顺风顺水：

1964年，带着最高级别的学术荣誉从布林茅尔学院毕业；

1971年，在宾夕法尼亚大学获得文学硕士；

1975年，获得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博士学位，同年留校担任助理教授，就此开始职业生涯。

2007年2月8日，她被选为哈佛大学的下一任校长。2017年6月16日，哈佛大学正式宣布了她卸任的消息。

十年岁月，就算是对于拥有近四百年建校历史的哈佛大学来说，也是极有分量的一段时光，更何况这段时间内的管理者是首任女性校长了。

这位历史学家、教育学家、行政管理者，2014年福布斯“最有影响力女性”中名列第33位的上榜者，以及6本著作的作者，究竟给这所世界闻名的学府带来了什么变化？现在，是时候去评说了。

▲Faust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非虚构作品《创新之母》

正值暑假，四散在全美国乃至全球各地的哈佛学生们从睡梦中醒来，打开手机、打开电脑，看到那封宣布校长辞职的邮件时自然有着不同的反应：

“天啊，让他们再找另一个女人当校长吧。”2017届学生，一周前刚刚毕业的Savannah N. Fritz这样形容她的第一反应。

在看到校长卸任的消息后，她马上去查看了下一任校长的选举情况。“在长期以来白人男性占据主导管理地位之后，她的就任是历史性的一步，就像奥巴马作为第一任黑人总统一样。”Fritz解释道，“所以我希望他们能继续选择一位女性作为校长。”

另一种反应则更关心卸任这件事本身。Adam E. Harper，哈佛本科学生会成员在收到消息后马上想要知道卸任的理由。比起下一任校长，他更想知道“背后的原因”。他认为，Drew Faust的卸任或许与前段时间备受争议的，校方对于部分单一性别的学生俱乐部的处罚有关。

当然，这仅仅是他个人的猜测而已。在Drew Faust写给校方的邮件中，她表明这次的卸任挑选了一个时间点：也就是哈佛大学募资计划告一段落的时间。截止至目前，该计划已经为哈佛大学募集了超过八十亿美元。她认为，这是哈佛大学在新校长领导下，翻开新的一页的好时机。

财政女王：令人赞叹的集资成果

自然，在Drew Faust卸任的消息公布后，许多不同的评论纷至沓来。根据哈佛大学的调查，35%的学生对这位前校长表示喜爱，而41%则表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在对她的支持中，最大也是几乎无可辩驳的声音是高度赞扬她为哈佛学校以及学生获得资金的能力。哈佛大学本来的集资目标是在2019年获得65亿美元的资金，而在Drew Faust的努力下，截止至目前，该计划已经募集了80亿美元。也就是说，她提前两年、超额15亿美元完成了目标。对此，许多学生与哈佛工作人员都表示了高度认可。

“我记得那时我想，她要怎么说服别人投钱给哈佛大学？这个世界上有人会觉得哈佛大学缺钱吗？”哈佛校报Crimson的前编辑这样回忆道，“但是她真的做到了，我认为这是非常令人赞叹的。”

值得一提的是，Drew Faust不止募集了这些资金，更成功地将它们用在了更多学生的身上——在她任职校长的这段时间内，哈佛大学的多元性和复杂性得到了进一步提升，更多来自不同国家不同种族的学生都享受到了这些资金所带来的便利。她注重中低收入家庭学生的财政问题，并因此增加了哈佛大学的助学奖学金。

风口浪尖：顶住压力，保持稳定

除此以外，另一种对于Drew Faust的正面评价是，她在任职期内顶住了来自内部与外部的各种压力，保证了学校运作的稳定与团结。

在下班回家的地铁上，Matthew J. Vegari认为，Drew Faust成功带领哈佛大学度过了一段非常关键的时期，也就是让学校在2008年的全球经济危机中保持了稳定。

上文提到的学生会成员Harper对此表示赞成，并进一步肯定了Drew Faust在最近一些危机中保持哈佛大学稳定运作的功绩。“总体来说，她在哈佛大学受到许多监督与压力的这段时间内，让学校保持了一直以来的国际声望。”Harper这样评价道，并举出了几个事例。

其中一个事例，便是Drew Faust在校报Crimson报告了男子足球队基于性吸引力与外观对女子足球队评头论足之后，取消了整个球队的赛季球赛安排。针对诸如此类的事件的处理让哈佛得以在众多目光的注视下始终保持自身在国际上的高度声望与名气。

过于求稳：只愿守成而不思进取

但与此同时，也有相当一部分对于她的负面评价。其中一种最为激烈的批评认为，Drew Faust过于求稳的管理方式造成了许多不良后果。学生时代在学生团体中活跃的Roberts和Fournier都认为，这位前校长用了许多时间与精力让哈佛保持原来的状况，但是她无视了学生们、工作人员，以及部分外界人士对于改变的急切呼声。

Roberts和Fournier说，最让他们感到失望的，是Drew Faust一次又一次拒绝放弃来自石油企业的357亿美元的捐赠。Fournier认为，这很好地说明了Drew Faust始终倾向于服从命令，Roberts则认为她的政策始终只是过去的延续，而很少根据现状去改变。

事实上，这不是她第一次受到此类评价。在2012年10月的采访中，Drew Faust也对此做出了回应：

“我的确做出了非常多的小决定，那些不怎么重要的。”她这样说道，“那些我做出的，有其重要性的决定，都不是非黑即白的。它们更多属于灰色地带。如果他们本来不是，那么它们在到我手上之前，有人把它们变成灰色的了。”

她认为，很多时候必须在不同的选择中进行权衡，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价值取向中斟酌比较，并最终做出选择。她也谈及了2008年的金融危机，那个时期她所必须承担的责任，以及被迫做出的决定。

Drew Faust辞职的消息在国外社交媒体中受到了广泛关注。大部分学生及其他网友对她的态度较为宽容，基本以温和的评价与褒扬为主，少数理智的批判也并没有引起太大的争论，可见Drew Faust在群众口中的口碑是相当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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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2017年8月29日哈佛大学新生开学典礼上，校长Drew Faust（德鲁·福斯特）对新生的致辞。

欢迎，2021届的新生。

我很高兴在新生参观日跟你们很多人打过照面，我也很欣喜有1702人选择在这里度过自己未来四年的时光。

你们代表着哈佛的现在和未来，欢迎你们。

你们现在开启了人生的新篇章，这个时刻不仅对你们自己意义重大，对美国和世界来说同样如此。

最近几周——

我们感受到了全球核战争的威胁；我们目睹了极端天气的可怕；我们看到了发生在西班牙、芬兰、比利时和阿富汗的毁灭性恐怖主义行为；我们也听闻了美国一所大学城里令人心寒的仇恨、种族主义、反犹太主义和暴力事件，那个地方跟我们这里并无多大区别。

在这样的时刻——

大学教育应该是什么样子？应该意味着什么？大学究竟是什么？在美国和世界进入如此充满挑战和不安定的时刻，我们如何看待大学的责任，也就是我们肩负的责任？

首先，大学是关于知识和对真理的追寻。我们信仰事实以及人类探知事实的能力。我们坚信教育和学习是人类进步的手段，是民主政制的重要基础。

哈佛是一所研究型大学，这意味着哈佛的全体教员致力于在其广泛研究领域中积极拓展知识的边界。当你们开始学习，你们也被邀请成为这趟探索之旅的一员，在教室和实验室，在图书馆和博物馆，还有在除此之外的广阔天地里。

你们最终可能会写出一篇毕业论文，就像去年大约四成毕业生所做的那样。你们可能对一个项目产生兴趣，对一个问题展开独立研究。或者，你们也许会在夏天的时候加入本科生研究项目，跟其他学生研究员一起住在校园，同时跟教员密切合作，在科学和工程学领域，在社会科学领域，在市场、组织、社群参与和全球健康领域，在人文和艺术领域，一起探索新知。

我们认为，追寻真理需要持续的验证和重新评估，需要不断地论证、挑战和辩论。我们非常自信地认为，我们已经取得了一定的成功。

真理既是愿望，也是灵感。我们知道，对知识的探索永无止境，所以我们必须对新的想法、新的观点以及犯错的可能性持开放态度。

这就要求我们具备勇敢、宽容和谦逊的品质，愿意参与到知识社群的辩论，愿意包容他人的想法，并愿意基于理性和证据改变自己的观点。

不过，这些不仅仅是我们希望在你们每个人身上培养的重要智力技能，它们还是至关重要的基本能力，即：做出判断和评估事实的能力，以及在新事实面前虚心学习和自我成长的意愿。也是在欢迎本科新生的年度典礼上，哈佛艺术与科学学院已故的前任院长杰里米·诺尔斯（Jeremy Knowles）曾描述过他所认为的高等教育最重要目标：确保毕业生能够辨别“有人在胡说八道”。

你们会通过挑战和被挑战，通过直面异议和分歧，来学习这种能力，并在这当中找到自己的道路。

这引出了我今天想对你们强调的大学第二个基本特征。

在接下来的四年里，你们遇到的最重要的想法中有很多不会来自教授、实验室、书籍或在线作业，它们会来自此刻坐在你们身边的人。

你们提出的很多问题，学习解决的挑战，以及接受的新视角，都将是你们跟其他人进行互动的结果。

这就是为什么你们的班级集体必须代表最广泛的背景、经历和兴趣，覆盖最多样化的地理起源、社会环境、民族、种族、宗教、性别认同、性取向和政治立场。

在2017年，一个人有可能通过在线学习积累足够多的知识和通过足够多的测验，以此获得大学学位。但是，我们却要求你们所有人离开自己原来的生活圈子，满载着行李，跟家人挥泪告别，搬到马萨诸塞州来。

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们这样做是因为——我们相信社群的功能！

社群是一种必不可少的教育力量。不过，我们必须好好构建这个社群，这样它才不会仅仅呈现你们已经知道的东西，或者只能让你们结交跟自身经历和观点相近的人。正是这种多样性，这种陌生化和差异化元素，让哈佛拥有了非同凡响的大学体验，我知道你们终有一天会发现这个事实。

2021届的新生，我们很高兴地欢迎你们，因为你们自己就是非常了不起的教育机器。你们注定会教导彼此，当然你们也会教给我们一些东西，而这正是因为你们身份和经历的多样性。

当哈佛招生办公室决定录取你们时，是因为：我们希望听到你们的声音，希望你们为这种创造性的不和谐音调做出贡献。所以——请不要沉默无声。还有，请不要在网络虚掷光阴，仿佛你不曾来过这里！你们要跟其他人接触，多多发言，这样其他人才能从你们身上学到东西。你们还要更多地倾听，这样你们才能从其他人那里学到东西。不要害怕承担犯错的风险，不要害怕承认自己是错的，这是学习和成长的最佳方式。同时，宽容地倾听其他人的声音，这样他们也有可能进行这样的冒险。你们要把自己的同学社群当作大学生涯最重要的礼物和机会之一，你们要帮助我们在哈佛建立一个人们能够兼收并蓄的模式，而非因各自差异发生分化。

现在，让我简要介绍一下从我刚刚阐述的原则中发展出来的两个问题。

在未来的一年里，你们会听到很多关于我所描述的多样性的承诺，因为它已经在一宗备受瞩目的诉讼案中受到了直接挑战。引起争议的正是把你们录取到哈佛以及创造出2021届新生显著多样性的招生流程。我们将继续坚定地捍卫这个招生流程以及多样性的重要意义，它们既是我们教育理念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让学生超越熟悉事物、向新理解和新可能性敞开怀抱的重要机会。

此外，在今年秋天，你们也有可能听到很多关于哈佛最后俱乐部（final clubs）、兄弟会和姐妹会的消息，以及一项即将在你们这一届首次生效的政策。事实上，在新生参观日的问答环节，你们当中曾有一人向我问过这件事，所以我知道有一些人已经在思考这个问题。这项新政策的动机源于我们相同的承诺，即提供一种肯定哈佛每个学生重要性以及敦促学生向差异化同学学习的教育体验。

在四年大学生涯中——我们希望你们能够超越刚刚入学时的自己；我们希望你们探索自己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东西并培养出在多元化环境中健康成长的能力。

在未来几年，你们将在哈佛发现这样的环境。这些目标让哈佛院舍系统（House system）的生活学习环境充满了活力，你们将在明年3月被随机分配到不同的院舍，在那里生活和学习三年时间。

此外，这些目标也明确表明——那些规模和影响日益扩大的歧视性、排他性和同质性组织，他们跟我们的价值观和教育目标是背道而驰的。在这样一个对美国和世界至关重要的时刻，你们来到了哈佛。现在，你们已经成为哈佛近400年大学实验的重要组成部分。确保哈佛继续严谨和理性地追寻真理，这取决于我们。确保社群每个成员的才华在此过程中得到充分鼓舞和施展，这也取决于我们。

让我们都尽己所能，努力使哈佛成为一个人人相互尊重的地方，从而让我们所有人都能做最好的自己。面对着全美各地不断涌现出的仇恨和暴力事件，我们需要坚持一种不同的共处方式。在这样一个破裂和分化的时刻，让我们成为团结的榜样。我们从未像现在这样需要哈佛的承诺。欢迎你们来到哈佛。

责任编辑：李晨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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