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好学校,师资是王道。可好老师是哪里来的?请注意,促进一座城市义务教育均衡发展,需要的可不是一小部分精英教师,而是需要一大批优质的教师!
眼下,当一群群外国学者、教育官员们奔着“上海教育”这个课题前往上海的中小学考察时,不少“内行人”则直接把目光锁定于上海基础教育的师资队伍建设。
让外国教育界人士备感疑惑的是:和很多发达国家用优厚的待遇来吸引“最优秀的人”当老师不同,上海还没有做到这一点。那么,上海的这么多好老师是哪里来的?
“上海有一整套制度确保教师队伍的质量。”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顾泠沅在接受本报记者独家采访时说,用“红头文件”的形式对教师在职培训的时间做规定,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世纪八十年代末。
教师在职培训 是上海的能耐
一些在上海的老师们看来很稀松平常的事情,到了外国专家眼里,就显得不同寻常。有人说这是外国专家“洋盘”,但顾泠沅可不这么认为。
先听听外国专家说了什么——“(上海)郊区学校要招聘到并留住好的教师比较困难。为了改变这种情况,政府从城市公立学校派遣了一大批老师、甚至是一些有名的校长去郊区学校任教任职。”这是美国全国教育与经济研究中心主席马克·塔克在《超越上海》一书中提及的一点。
不久前造访上海的英国教育大臣莉兹·特鲁斯回国后,在英国主流媒体《每日电讯报》发表文章时提到:“小学、中学的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都是专职的(在英国小学只有全科老师,没有专职的数学教师),最重要的是,他们花很多时间给学生提供反馈意见,并与同事一起讨论最佳的教学技巧。”
“无论是跑到学校看课堂,还是看学生的上课反应,这些都是表象。外国专家真正感兴趣的是上海的老师!”顾泠沅认为,这正是他们眼光毒辣的地方——直奔问题的核心。
上海师范大学校长张民选去年谈及上海PISA测试获得佳绩的原因时就曾直言,比起发达国家用制度吸引最好的人当老师,上海的能耐则是在职培训。
为教师培训建章立制 上海曾颁过“市长令”
曾参与起草《上海市基础教育教师队伍建设“十一五”规划纲要》的顾泠沅,对上海开展教师培训的“历史”很是清楚。
很多资深教师恐怕不会忘记:上世纪90年代,上海就在推行“240、540”培训项目,即普通在岗教师要在5年时间里参加240个课时的培训,骨干教师则为540个课时。
这个培训项目的出处是什么?“1989年2月,上海中小学教师进修规定正式颁布。”顾泠沅记得十分清楚,这份“红头文件”的发布让上海的在职教师培训有了制度保证。“当时朱镕基在上海当市长,专门就这个事情做过批示。”不少亲历过这个过程的沪上教育界人士,至今还记得朱镕基当年颁布的这则“市长令”。
去年出版的《朱镕基上海讲话实录》中也记录着朱镕基当时对上海教育的一些思考:“我觉得上海最重要的是加强中小学教育,提高这方面的水平。”“上海教育的重点应该放在中小学。……上海历来中小学教育基础很好,要恢复上海中小学教育在全国的领先地位。”
促进教育均衡,上海走过师资培训“三步曲”
如果从1989下发的“市长令”算起,历经“十五”、“十一五”再到“十二五”,上海的师资培训坚持了整整25年之久。期间,在职教师培训不断向专业化方向发展。
鲜为人知的一点是,进入新世纪以后,上海中小学的师资培训之所以呈现“加速度”,和其时正在推进的基础教育新一轮课改有莫大的关系。
一些教育工作者回忆说,当时,上海正在设计“二期”课改,但在课程改革的过程中,不少专家发现,课改遭遇了很现实的瓶颈:老师的教学水平跟不上。
由此,上海基础教育阶段的教师培训开始积极探索校本研修制度,促进教师的专业发展。
“在中国最好的学校里,老师很大的一部分时间用来在同事之间相互学习,进行个人职业发展。而在美国,老师在学校的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教学”。冲着“PISA第一”,《世界是平的》一书作者托马斯·弗里德曼也到上海学校走访,寻找原因。同样,他把目光停留于上海的师资培训:像在上海这样的地方,“整个教育系统有本事把原来一般的老师,变成非常有工作效率的老师”,与此同时,“教育系统再把最好的老师派往最具有挑战性的课堂上去”。
促进教育均衡发展,重点是做好农村教师和薄弱学校教师专项培训。2005年起,上海实施以推进培养名校长和名教师的“双名工程”,培养一线教育教学(或学校管理)有潜能的后备人才,共培养了近3000名优秀校长和教师。与此同时,上海逐步推出教师交流制度的试点工作,有计划地选派骨干教师定期、轮流到农村学校任教、挂职。
一系列面向薄弱地区农村学校教师培训,有效地改变了曾经农村学校遇到的窘境,“新教师不愿来,好教师留不住”的现象已大为减少,同时部分区县还出现了明显的教师回流迹象。
进一步缩小农村学校和城区学校的办学差距,上海已将中小学教师纳入区(县)教育主管部门统一管理,在区域内实行教师合理流动;依法保障义务教育学校教师平均工资水平不低于当地公务员的平均工资水平;完善中小学教师准入制度,提高研究生学历(学位)教师在中小学教师队伍中比例。
“改革开放后,上海的教师培训从学历补偿、学历提升开始做起,渐渐在跨入本世纪后转入教师在职培训以及此后的专业化培训。”顾泠沅如此总结上海中小学教师培训的“三步曲”。促进义务教育内涵发展,推动各项教育改革往深水区推进,优良的师资队伍是关键——这是上海的经验,而且是今后将要继续努力的方向。
文汇报记者樊丽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