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是众所周知的高福利国家。| 东方IC

当地时间6月8日，法国“黄马甲”示威游行连续第30个周末举行，这场运动的起因是法国总统马克龙意图通过削减福利等改革措施来提振经济，但没想到触发了社会持续动荡。在德国，由于高福利政策，吸引了大量难民涌来，最终引爆难民危机，总理默克尔也不得不因此辞去党内职务，并不再谋求连任。在瑞典，过度的社会福利也改变着国民的职业态度，60%的人认为“诈病”请假可被接受。

此外，意大利、希腊等南欧国家债务危机的爆发，也与这些国家的高福利政策有密切关系。

实际上，以经济成长作为保障的社会福利，可以缓解社会矛盾、提振居民消费，达到促进经济的目的。但是，脱离实际的高福利，则会逐渐削弱个人的责任，造成福利依赖陷阱，对经济和社会的发展带来巨大危害。当前的欧洲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近20年来，欧洲多国出现经济停滞甚至衰退，并引发各种社会问题，有人认为，不切实际的高福利政策是主要原因之一。

施罗德削减福利促使德国经济崛起

在德国，“铁血宰相”俾斯麦早在19世纪末就建立起了全面的社会保险体系。二战后的70多年里，欧洲各国也逐渐建立起了惠及全民的高福利制度，这些国家的左翼政党也大多成为议会中举足轻重的政治力量。这些能够为社会大众进行兜底的社会保障体系，以及对劳工权利的高度重视，从某种层面来说确保了欧洲战后经济的快速成长和复苏。

然而，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记忆，欧洲人对于福利过分重视，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负面效果。进入21世纪以后，欧洲各国的高福利政策纷纷面临难以为继的局面。

以今天成为欧洲经济火车头的德国为例，在上世纪90年代末，德国由于过高的社会福利，再加上东西德统一带来的经济负担，德国经济连续多年在“零增长”的境地徘徊，失业率也一度攀升到7%以上，那时的德国一度被人称为“西欧病夫”。

面对这一局面，社民党籍的时任德国总理施罗德作为中左翼政治人物勇于刀刃向内，向过高的福利保障开刀，提出了“议程2010”和“哈茨”系列改革方案，大幅降低了德国的社会保障水准。

根据欧盟委员会和德国联邦劳动局的数据显示，通过这一重大改革，虽然德国从小学到博士的教育依旧免费，但德国的无条件失业救助金大幅降到了最多382欧元/月的水平，并且要求无业者限期在有关部门的帮助下找到工作；而国家生育补贴也严格控制在每个子女每月300欧元左右的低水平。

正是这一系列“刀刃向内”的改革带来的社会活力，造就了德国经济的稳步增长，并最终使德国成为了今日欧洲事实上的领导者。不过，这一富有远见的社会改革，也让施罗德付出了政治代价——由于改革争议过大，施罗德于2005年提前结束总理任期。

意大利对贫困家庭补助金占GDP6.5%

▲2015年希腊经济危机的影响力有多大？图为希腊男子亚科沃斯仅靠几个洋葱果腹。 | 东方IC

与勇于自我革命的德国相反，包括意大利在内的南欧国家即使面临重大债务危机，也迟迟不愿削减过高福利。

意大利的高福利政策包括免费教育、免费医疗和超长的带薪假期，失业保险和养老金也大幅高于其他欧洲国家。意大利的福利待遇甚至不仅限于本国公民。根据意大利2019年度财政预算法案，包括20万外国移民家庭在内的130万意大利贫困家庭，每户每月可获得最高780欧元的福利津贴。如果这些措施全部施行，成本将高达1088亿欧元，占GDP的6.5%。与之对应的，是意大利近年来日渐低迷的经济表现。据统计，意大利经济在去年第三季度出现负增长，失业率则攀升至10.6%，青年失业率更是高达32.5%。难以想象在这种经济表现之下，意大利如何支撑起如此优厚的社会福利——特别是在难民危机尚未结束的情况下。

去年，希腊正式“脱困”债务危机，但现实依然严峻。导致希腊债务危机的罪魁祸首，就是该国对公务员名目繁多且代价高昂的福利政策。根据希腊经济网站的数据，债务危机爆发前，希腊政府每年都要为公务员福利拨出数十亿欧元的款项。例如，已经去世的公务员的子女，还可以继续领取其父母的退休金；公务员们每个月可以享受到5欧元到1300欧元之间的额外奖金，奖金的名目也相当随意，比如会使用电脑、会说外语、能准时上班等等。如今，在通过削减社会福利、付出巨大努力和代价后，希腊终于熬过长夜。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正如希腊总理齐普拉斯所指出的，希腊仍需医治债务危机留下的创伤，战斗还将继续。

德国对难民补贴达到大学生年薪水平

▲一名难民男孩把头所在衣服里取暖，身后是一面德国国旗。| 东方IC

自难民危机爆发以来，欧洲各国涌入了数百万非洲和中东的难民，其中意大利和德国都是难民的主要目的国。尽管德国已经大幅削减了福利水平，但由于高福利的名声在外，不少来自非洲和中东的难民“慕名而来”。其中亦有不少人来自相对稳定的北非，他们并非因战火而逃亡，而是希望享受德国优厚的社会保障。

德国作为接收难民最多的国家，政府提供给难民的补贴甚至要高于本国公民。据了解，德国政府在2017年度为100万难民提供的各项补助，花费超过200亿欧元——即每位难民可得到近2万欧元的各种补助，而德国大学毕业生的平均年薪也就这一水平。

德国政府在逐渐削减本国公民福利的同时，却向难民提供“超国民”福利，这一做法引起了德国民众的极大愤怒，这不仅造成了过去两年德国政局的混乱，也导致了默克尔辞去党主席职务并宣布不再连任总理。

可以看到，高福利的社会保障是一把需要谨慎使用的“双刃剑”。以经济成长作为保障的福利，确实可以起到提振居民消费、缓解社会矛盾的作用。然而，由奢入俭难，一旦经济出现问题，脱离实际的高福利很可能反过来成为社会稳定的巨大隐患。无论是提高福利还是削减福利，都会因为“动了别人的蛋糕”而引起社会各界的强烈反弹。因此，从欧洲的经验可以看出，各国在制定福利政策时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作者：文汇报驻柏林记者 赵海博
编辑：吴雨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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