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行的自由世界秩序由美国领导和建立，但特朗普和普京一样，欲打破旧秩序。

因为难以改观当今人们看待世界的固定思维，所以长期以来，我们对特朗普本人以及他的政治作为存有误解。如果仍遵循旧式思维，那么赫尔辛基峰会的美俄会谈则毫无新意。然而实质上，众位观察者们忽视或拒绝承认一事：美俄总统会谈并非作为对手来谈，而是以盟友的身份会谈，且寻求趋同利益，以实现共同目标。这与2016年美国大选是否被干涉无关，其原因是两国领导人都意图颠覆由美国主导的世界体系。

普京的野心并不意外。因为在他看来，美国所主导的自由世界秩序是俄罗斯最大的敌人。如他所说，正是这个秩序导致苏联解体，这是20世纪最大的悲剧。也是这个秩序，侵蚀了后苏联时代俄罗斯在中东欧的地缘战略空间。全球自由秩序的胜利使俄罗斯沦为二等国家，导致其国内经济疲软，让俄罗斯的世界影响力黯然失色。

正如俄罗斯历任领导者一样，普京也致力于削弱、分裂和挫败自由世界。他支持所有欧洲的右翼民族主义政党。他曾试图削弱欧盟，且威慑北约。至于普京为何如此，其动机尚可理解。当整个西方强大且出现大一统局面时，俄罗斯几乎没有任何回旋余地。唯有西方处于混乱中，俄罗斯才有机会成为一个重要的世界性大国。如拿破仑战争期间以及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只有这样的历史时刻再次降临，像普京这样的领导人才能取得地缘政治上的胜利，转移人们对国内矛盾的关注。因此，普京从没想过要把俄罗斯纳入自由主义国际秩序中，即使该体系能保证普通俄罗斯人在物质生活上受惠于此。

同上，特朗普也将本人在国内政治上的特长发挥到国际政治舞台。他在国内的成功源于激进民粹主义和民族主义对固化的精英阶层发起挑战。因为他和普京用同样的视角来看待世界，所以他的一些行为就不难理解了。例如，他支持欧洲民粹、民族主义运动，反对维护自由世界秩序的传统政党。在他眼里，不光欧盟是敌人，而且过往美国总统所效忠的一切自由制度都限制了他的行动自由。因此，他不竭余力地摧毁一切障碍。关于这一点，他在北约峰会和总统任期内都有所明示。和普京一样，他也向匈牙利的欧尔班、法国、意大利、英国以及欧洲所有民族主义政党表示支持；他支持英国退欧，并将此视为破坏欧盟的一种手段；他讨厌默克尔，更倾向于德国右翼政党取得大选胜利。

峰会前，很多人都关切普京会问特朗普什么问题。会后，由于特朗普没有做出什么让步，这些人总算松了一口气。事实上，两位总统努力克制，使得峰会尽量与人们业已习惯的会谈保持一致：博弈双方试图解决分歧，却没有彻底破冰。然而，少有人注意到普京公开声明他和特朗普在克里米亚问题上的共识，这一举动十分奇怪。实质上，普京正在释放一个明确的信号：在某些问题上，特朗普和他立场一致。与此同时，普京也很难想象特朗普会在选举干涉问题上与他立场一致，公开站出来粉碎这场闹剧。

众位看客们显然忽视了一个重要事实：特朗普已放弃一切。在普京看来，与西方自由秩序的崩溃相比，叙利亚和克里米亚问题都微乎其微。在峰会上普京承认，2016年美国大选时，他希望特朗普能成功当选。当时一些西方评论家们坚称普京必然失望，并将其称为“疯狂的梦想”，但现在看来，特朗普总统当选所带来的收益远超其“疯狂梦想”的期待。

作者：罗伯特·卡根 布鲁金斯学会

编译：刘琳编 上海全球治理与区域国别研究院

编辑：周俊超

责任编辑：王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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