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总理莫拉维茨基(右一)与匈牙利总理欧尔班共同检阅仪仗队。因为在难民问题上的相同态度，两国在对待欧盟时也展示了“肩并肩”的立场。视觉中国

本报驻柏林记者 赵海博

欧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全世界舆论的共识。然而，让人们最担心的是，欧盟所遇到的危机并不是孤立的、单一的，而是复杂、多点又相互交织的危机正在将欧盟一步步地推向深渊。

从外部来看，难民危机导致欧盟安全形势恶化，各国极右翼势力发展迅猛；从内部来看，英国“脱欧”导致欧盟内部离心力加剧，成员国团结一致的气氛不再。在内外因素的共同作用下，波兰在过去一年中与欧盟闹得不可开交，为欧盟的未来又抹上了一层阴影，也成为2018年欧盟问题上最大的看点之一。

司法改革导致欧波关系紧张

如果把欧盟看作一个大家庭，那么各个成员国显然就是这个家庭的成员。而作为这个家庭中排名第六的孩子———作为第六大经济体的波兰，近两年内却和这个大家庭矛盾不断。去年年底，这种紧张的关系已达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2017年12月20日，波兰总统杜达在首都华沙宣布签署两部受到欧盟指责的司法改革法案。随后，欧盟立即宣布，波兰推行的司法改革悖于欧盟的价值观和标准，破坏了法治国家和司法独立的原则。欧盟委员会将启动《欧盟联盟条约》第七条，正式开启针对波兰司法改革的审查。若欧盟的审查最终通过，波兰将面临被欧盟剥夺表决权等处罚。而在欧盟历史上，尚未有国家遭到过此等重罚。

此次导致波兰和欧盟关系急剧恶化的司法改革事实上始于2015年。当时，右翼保守政党“法律与公正党”获得了波兰议会超过半数的席位，从而实现了完全执政。自1989年波兰建立新的议会制度以来，法律与公正党是第一个单独完全执政的政党。而令外界担忧的是，这个带着浓厚右翼主义色彩的政党对欧盟抱有深深的怀疑态度。果不其然，法律与公正党执政后迅速推动司法改革，而一系列改革的重点则是削弱宪法法院的权力，增强政府对法官人事的控制权。在随后的两年多时间内，欧盟和波兰在司法改革问题上争吵不断，相互指责。欧盟认为，波兰的改革事实上破坏了司法和行政的并立和制衡，违背了欧盟的价值；而波兰则认为，欧盟对成员国缺乏必要的尊重，干涉了自己的主权。

牵手匈英，波兰祭出连横大法

虽然在司法改革领域频频受到欧盟压力和指责，但波兰在其它“战场”做出了还击。

首先是难民问题。2015年，难民潮向欧洲涌来，当年9月，欧盟委员会通过决议，将滞留在希腊、意大利的部分难民分配到欧洲各国，初步拟定分配人数为12万。这一决议的目的是减轻意大利和希腊的负担。然而，波兰却以安全隐患为由，拒绝接收来自中东和非洲地区的难民。同为中欧国家的匈牙利也拒绝接收难民，捷克则仅仅接受了12名难民。2017年12月，欧盟委员会在欧洲法院提起了针对这三国的诉讼，指出波兰、捷克、匈牙利没有遵守2015年的决议接收滞留在意大利以及希腊的难民，要求法院判决三国支付罚款。

因为在难民问题上的相同立场，波捷匈三国走得更近，并和其他欧盟成员国拉开了距离，特别是匈牙利和波兰两国频频相互声援。匈牙利不仅明确支持波兰司法改革，要求欧盟赋予成员国更多权力，还于今年1月3日再次与波兰发表联合声明，抵制欧盟的“难民分摊方案”，完全不给欧盟面子。媒体评论称，欧盟内部已经出现了东西间的分裂。

更有意思的是，在2017年12月英国首相特雷莎·梅率团访问欧盟期间，波兰总理马泰乌什·莫拉维茨基明确表示，将在英国和欧盟的“脱欧谈判”中支持英国的立场。他表示，英国是波兰非常重要的贸易伙伴，双方应该共同抵制来自布鲁塞尔的危险的保护主义。而这恰恰是欧盟最担心的问题。早在英国宣布脱离欧洲时，欧盟就向成员国发出警告，应该防止英国对欧盟进行分化和逐个击破，要团结一致地与英国进行谈判。而波兰的“反水”，显然让欧盟的担忧成为了现实。

德波友好已经荡然无存

过去，德国与波兰的睦邻友好关系被视为典范，德波之间也开展了大量的合作。然而，德国毕竟是欧盟最重要的成员国，被视为欧盟经济的“发动机”和欧盟价值的“维护者”。因此，德国选择站在欧盟一边。德国批评波兰“法治倒退”，对其进行的司法改革施加压力，并且支持欧盟委员会启动针对波兰司法改革的调查程序；对于波兰拒绝接收难民，德方也提出了批判，并且支持欧盟法院对于波兰违规的裁决。波兰则在气候变化、能源政策、欧洲理事会主席连任等问题上同德国意见相左。特别是在难民问题上，波兰政府对于德国开放的难民政策提出了尖锐的批判，认为这是对欧洲的不负责任。

为了缓和德波间的紧张关系，德国总理默克尔曾在2017年2月7日访问了波兰，尽管在双方的官方表态中一再强调共同利益与合作，然而分歧也同样明显。默克尔总理的“缓和之旅”效果十分有限———就在2017年的9月，波兰向德国提出索要1万亿美元的二战赔偿。然而事实上，早在1953年波兰就已经出于当时的形势，放弃了对于德国的战争索赔，此举无非是对德国在波兰内政问题上指手画脚表达一种不满。而在去年12月20日，欧盟宣布对波兰进行审查后，德国政府发言人表示，德国支持欧盟委员会对波兰司法改革采取的举措。从种种迹象来看，德波关系在2018年出现转圜的可能性并不大。

(本报柏林1月10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