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古斯都》[美]约翰·威廉斯著郑远涛译世纪文景公司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

“我接受了一座用砖建造的罗马城，却留下一座大理石的城。”这是罗马帝国的创建者奥古斯都（盖乌斯·屋大维）充满自豪的话。他把罗马人从战争中解放出来，“永远过和平的生活”。他统治的近半个世纪，是古罗马经济上最富庶的时代，更是古罗马文学史上的“黄金时代”。当伟人死去，罗马元老院将他列入“人神合一”之行列，并将8月称为“奥古斯都”。

屋大维的生父盖·屋大维乌斯是马其顿总督,母亲阿提娅是恺撒姐姐的女儿。屋大维自幼体弱多病，身材瘦小，但苍白的脸上双目炯炯，他的部下这样形容——“他既平静又温和，但不乏帝王威严……他会在个性力量与命运偶然的塑造下，成为他会成为的人。”屋大维四岁时生父去世，母亲改嫁，他改由继父（尤利乌斯·恺撒）抚养。大祭司是罗马国家宗教的重要教职，而对于还是孩子的屋大维来说，这荣誉不寻常，亦是他后来步入罗马社会的一个重要开篇。屋大维与恺撒之间的亲密关系人尽皆知，为了培养屋大维的军事才干，恺撒让他担任骑兵长官，并送他去阿波罗尼亚学习。公元前44年，恺撒被共和派阴谋刺死，母亲阿提娅立即写信给正在阿波罗尼亚学习的屋大维。刚满18岁的屋大维获悉此事悲愤交加，心灵受到重创，也初尝人世之阴险与艰辛。

因恺撒生前已收屋大维为养子 （即法定继承人），在秘密搞清罗马的局势系安东尼等人所为之后，屋大维立刻决定复仇，在维护自己地位的同时，也开始跟敌人展开较量。但此时的屋大维既没有西塞罗的名望，亦不及李必达的谋算，无兵无权，如何与敌人抗衡？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对母亲说：“我有长矛和盾牌，那就是义父恺撒的名字。”夺取政权最需要军队，屋大维毅然变卖地产换取现金，并以恺撒养子的身份招募吸引养父过去的部下，很快便组建了一支超3000人且装备精良的军队，分成两个军团。这个年轻人在此后近半个世纪中翻云覆雨，不断强大，终于在古罗马历史与命运的大赌局中，一路傲然笑到最后。

在今天，屋大维的知名度远不及他的舅公恺撒，而恺撒掌权时间很短，从更广泛的意义来看，屋大维显然是古罗马历史中更重要的人物，他的一生充满戏剧性与挑战性。“能进行客观思考的能力就是理智，以理智为基础的感情是谦恭……忍耐和坚持是痛苦的，但它会逐渐给你好处……”屋大维36岁获尊号“奥古斯都”。奥古斯都通过无数次的权谋与斗争，成为罗马第一位皇帝，也创立了延续多年的体制，在深刻影响了西方历史的同时，他本人也超乎寻常的成功——统治国家长达44年之后寿终正寝。

很多帝王，通过杀戮上位，奥古斯都亦然。他下令将杀父仇人砍头，放逐对自己事业不利的对手，在上位过程中缔结或打破盟约，重新塑造自我的神之形象，最终成为“罗马之父”。但同时，奥古斯都也缔造和平，努力维护国家稳定，深受百姓拥护爱戴。在他统治时期，罗马帝国始终欣欣向荣。

奥古斯都的一生，在旁人眼中或许充满矛盾，但他自己其实是胸有成竹。正所谓“成大事者除超世之才，必有坚忍不拔之志”。奥古斯都兼政治家与宣传表演家于一身，他极少冲动情绪化，甚至过于沉着冷静、冷酷无情，同时又宽厚仁慈。他下令要求自己的每一位亲人扮演他赋予他们的角色（深爱的姐姐最后嫁给杀父仇人安东尼），女儿一生嫁了三次 （尤利娅手记：“我嫁过三个男人，一个我都不爱……我来自一个什么都是权力的世界，爱的目标不在于爱本身，而在于权力……”），最后他亲手放逐了最爱的女儿。父爱跟国家之爱相比，形同炮灰，但并不能说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只是这温情显得过于无奈且苍白——“我最爱的那个女儿，我曾一度将她唤做小罗马……最后，两者都背叛了我，但我仍无法因此而减少对他们的爱……”

小说作者约翰·威廉斯凭借其积攒的诸多古代史资料，完整详尽地解读奥古斯都以及他的时代，让读者见到一个生动鲜亮有血有肉的帝王。不同于普通个人传记，古罗马文化习俗在作者笔下变得不再晦涩陌生，那些政治阴谋以及家庭亲情背后的复杂关系、纠结茫然又无奈挣扎的心理状态，即使放到今天，照样栩栩如生，仍具教育意义。

该书主要以书信体著就，夹杂日记与回忆录，甚至诗歌、会议记录、军事传单也穿插其间，通过罗马众人之笔，深刻描绘出饱满立体的奥古斯都。一次记者会上，有人问威廉斯：“为什么要写  《奥古斯都》？”他先是笑笑，答：“我没想过要写一本关于奥古斯都的小说，让我感兴趣的是一个父亲亲手流亡了自己的女儿，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在百科书里查找奥古斯都的资料，只是随意翻阅，然后又查他女儿的资料，东西越查越多，几年之后我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一本小说啊！”

记得奥威尔曾说过，“时间才是真正评价文学的唯一标准。”相较于尤里乌斯·凯撒，盖乌斯·屋大维治理国家讲究“维稳时效”，且“精确务实”——他虽重视军事统治，但深知“得民心者得天下”之道理。屋大维之所以能成为奥古斯都，当然与其超凡能力的体现密不可分，但从某个侧面看，也表达了民众对于和平的向往，长治方可久安。为加强统治，他对军队改革，同时对外扩张，向西完成征服西班牙，向北推至多瑙河莱茵河一线。他善于审时度势，深谙进退有节，处事机智果敢，且不乏谨慎稳健。他开创了相对安定的政治局面，也为古罗马帝国之繁荣夯实了基础。

如今，虽说奥古斯都的名气不及他舅公响亮，许多人更是经常将其与恺撒混为一谈，但不得不说，奥古斯都留给后世的遗产，远远超过恺撒。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奥古斯都对罗马文化的保护及发展，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统治期间对诗人、艺术家、雕塑家以及建筑家，如贺拉斯、李维、奥维德、维吉尔等，进行周密有效的保护，最终成就了古罗马文化的黄金时代。总之，如果你对古罗马历史有兴趣，不妨亲自读一读这本书吧。

作者：王瑢
编辑：朱自奋
责任编辑：蒋楚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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