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牢》胡军生著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

《莽原》2017年度文学奖揭晓，胡军生的《套牢》荣获长篇小说奖。近日，捧读该长篇，一边读一边笑，兴味盎然；一边想象一边思考，触动心灵。真可谓刻画入木三分，气象云波诡谲，语言自成一格。

小说成功塑造了一个当今中国版的“于连”形象。文学硕士钱东平由县级市文联主席借调到地委办公室综合科，目睹了职场的钩心斗角，机关同事的种种面目和心态，在师兄的点拨下，体验到了“雅贿”的怪异和神奇。在一个又一个圈套中，他被牢牢套住。在这种进退失据的情况下，他设法转战商场———在一家证券公司做总经理助理。他踌躇满志地想干一番事业，没想到这家证券公司也是一个又一个圈套，套牢股民、套牢官员、套牢对手。更没有想到的是，所谓的爱情婚姻也是一个个圈套。在这么多的圈套中，“套牢”的又岂止是一个小小的钱东平？

小说的成功关键在于细节，比如阿Q的“儿子打老子”，祥林嫂“眼珠间或一轮表明她还是个活物”，葛朗台忽地跃起“像老虎捕食一般扑向梳妆匣”等等。而胡军生的细节刻画不仅形象鲜明，而且幽默诙谐，灵动又充满趣味。

印象最深的是“电梯事件”。地委领导和副秘书长都在15楼办公，钱东平在13楼。有一天上午，钱东平在1楼进电梯前刚好碰到地委领导和副秘书长也要乘电梯。进电梯后，钱东平先帮两位领导按了15楼的按钮，然后又顺手按了自己所在的13楼的按钮。

没想到，当天下午，钱东平就被梅主任叫到办公室训斥了一通：你帮领导按电梯没错，问题是你还是没能做到最科学。你不该顺手也按了自己的楼层，你想想，电梯到了13楼，门开了你出去了，当门再关上领导才能继续往上走，门这么一开一关，10秒钟就过去了，领导的10秒钟就被你耽误了。钱东平说：“那我以后，就只帮领导按电梯，等领导到了15层出了电梯，我再按自己的电梯回我的13楼，这样行吗？”这样也不行!你若到了15楼再按13楼，说不定电梯又往更高的楼层走，你想尽快返回13楼的可能性就很小。这样一来，你虽然替领导节省了时间，却浪费了自己的时间，只是单赢而不是双赢。再说，你一直跟着领导从1楼到15楼，你以为领导就那么待见你，你会打断领导的思路的。万一领导在电梯里忽然有私密电话打进来，领导当着你的面是接还是不接？

“那最科学的方案该怎样做呢？”梅主任笑笑：当电梯运行到13楼和15楼之间时你及时出手按13楼的按钮，就能保证电梯既不在13楼停靠又能在抵达15楼后在最短的时间内迅速返回13楼。“还有吗？”还有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仇人眼里出狗屎，你自己掂量吧，远远地看见领导也要进电梯了，自己是先躲一边，还是一起进去？　这个情节真是妙绝，令人过目不忘。

小说的语言更是作家个性的体现。胡军生的语言融雅俗于一炉，集才子与里人共一体。比如，“既憋不住尿又憋不住话，那叫幼稚；虽憋得住尿而憋不住话，那叫年轻；既憋得住尿又憋得住话，那叫成熟；虽憋得住话而憋不住尿，那叫衰老。”“她虽然喜欢爱情诗的凄美，却不喜欢自己拥有一份凄美的爱情。”像这样的妙语俯拾皆是，让人忍俊不已。“壬辰开纬，降帐始奏弦歌，为往圣继绝学，为诸生释疑惑，六十年来先生老矣；白发回首，杏坛遍哺新芽，由格致而诚正，由修齐而治平，一甲子间小子斐然。”钱东平送给老师的对联也真是雅极。“天生万物，贤乃国之宝；人分九品，儒为席上珍。千载奇逢，书中结良友；一家活宝，门内产贤郎。”文中像这样的诗词歌赋也比比皆是，把中国传统文化的古典之美巧妙地融入到文本之中，真乃大手笔。

评论家汪政说，该书多维度、广范围、深层次地描绘了一幅职场商场文艺界的众生图，宏大叙事，具体而微，情节跌宕，欬珠吐玉。笔者也深以为然。

文 : 赵军

编辑制作 : 范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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